對話

朋友說，她深夜睡不著覺。
我說，養足精神才好面對明天的挑戰啊。給她一些幫助安眠的建議後，
才想到，也許是因為心裡有事，腦子關不起來，才沒辦法睡。
這一問，出乎我自己意料的，變成了療傷的對話。

我們聊起失去的親人，
聊起覺得自己可以明明還可以為親人做那麼多，
卻什麼都沒做到，
覺得還想要讓親人擁有所有美好的一切，
卻好像什麼都沒給，
既懊惱又心疼的同時，
已經永遠失去了付出的機會。

我自己，也剛剛失去了親人。
因為是意外，我甚至沒有機會道別。
其實一直愣愣的，沒有真正回過神，
在聆聽朋友的思念的同時，我才開始緩慢的釋放那種無法言說的遺憾。

我試著用笨拙的語言，
安撫著鼓勵著，
像是同時說給朋友和我自己聽，
藉著對話，面對自己的悲傷、痛楚和龐大的失落，
輕聲的，和那股子哀傷道別。

遺憾之所以是遺憾，
是因為什麼都已經沒辦法做，
一種來不及的無能為力。
而我們的現在還在繼續走，
所能夠的，
也只有盡量減少發生遺憾。
往前走，
希望這些遺憾是一種警惕，
而不只是綑綁著自己的自責。
我們，一起往前走。